王运通经与治事观及其关系考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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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：王闿运不仅重视《春秋》的外在致用，而且十分重视《春秋》对于个人的内在致用。前面已经谈了通何种经的问题，那么如何通的问题，便是如何致用了。

王闿运不仅重视《春秋》的外在致用，而且十分重视《春秋》对于个人的内在致用。前面已经谈了通何种经的问题，那么如何通的问题，便是如何致用了。王闿运在论《通经致用·不通经不足用》中说：“夫人性不同，故歌诗有宜。因时设教，故六经异用。殊途同归，圣而已矣。依经者谓之圣，非圣者谓之狂，狂则必乱。而时有治者，得其一端，失其本体也。论者苟知小康之足乐，大贤之可法，而曰治何必唐、周，士何必舜、孔，曾不知我躬不阅，大乱已成。守常有余，与权则惑。自非通经致用，安能曲成不遗？况六合来同，烈风雷雨，区区小德，焉足当之？见而惊怖，亮其宜矣。”[7]506可见，王闿运是把《春秋》作为“经”之“经营”的根本大法来阐释的。

王闿运的“通经致用”也有一个过程，这个过程可以称之为“自治”或者“自正”。“自治”也可以理解为是王闿运经学思想的关键词。“自治”或“自正”，意义相近，修齐治平全部都以“自治”为基础。王闿运以“自治”谈个人修养在《论语训》中有所体现。

子曰：“从我于陈、蔡者，皆不及门也。德行：颜渊、闵子骞、冉伯牛、仲弓。言语：宰我、子贡。政事：冉有、季路。文学：子游、子夏。(《论语·先进》)

王训曰：门以喻道也。言游宦徒劳，教授有益也。从者，子路、子贡、颜渊皆异才尔。时犹未及门，在陈思归，裁其成章，乃皆升堂入室。若终身求仕，不暇讲论，故乱世以自治为贵矣。[8]1

与朱熹将《论语》此段解释为“故孔子思之盖不忘其相从于患难之中也”[9]103不同，王闿运认为，子路、子贡、颜渊正是不能向外求取仕途，才能够专心做学问，领悟孔子的大道。所以，在乱世更要以自治(自正)作为最要紧的事情。王闿运这样的认知方式，跟当时对西学资源的陌生与反感有关。因此，他只能跟传统的方式一样，向古代经典建构的近似理想的世界靠拢，用阐发经典中的“微言大义”来匡正时弊。当然，将王闿运庞大的经学思想内涵概括为“通经自治”稍显简单，但“通经自治”确是王闿运经学观的重要方面。

二、“事”与“治事”的理论认知

王闿运生于晚清动乱之世，关心时局、以经救世成为他的人生信念。因此，“事”“时事”“治事”都成为他关心和思考的问题。“事”与“治事”的概念内涵有一些不同，欲了解王闿运的“治事”，先须考察“事”之本义。

《说文解字》释“事”为“职”也，从史，之省声。在古籍中，“事”的含义大致包括这样几种。

(1)职位。如《国语·鲁语上》：“卿大夫佐之受事焉。”韦昭注：事，职事也。[10]65

(2)政令。如《左传·昭公九年》：“礼以行事。”杜预注：事，是政令。[11]298

(3)祭祀。如《周礼·春官·大宗伯》：“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示。”郑玄注：事，谓祀之祭之享之。[12]135

(4)兵戎。如《吕氏春秋·音律》：“无或作事。”高诱注：事，兵戎事也。[13]65

(5)治。如《管子·侈靡》：“以时事天，以天事神，以神事鬼。”何如璋注：事，犹治也。[14]335

(6)役使。如《汉书·高帝纪下》：“皆复其身及户，勿事。”颜师古注：事，谓役使也。[15]577

除了上述这些含义之外，“事”还有“仕”“业”“讼狱”“封事”“人事”“养亲”等义。然而，很明显地可以看出，无论是做何种义，“事”似乎有一种实际的功用目的，这与“经”作为通经致用之道确实不在一个层面之上。那么，王闿运所谓的“治事”又是指的何义呢？据方有国考述，治事，本是“用事”的含义之一。

通观古汉语中的用例，“用事”的本义应该是“治事”(“治理事务”或“做事”，事务包括政治事务和一般事务)，因出现的语境或陈述的对象不同，意义有所分化。当“用事”用以陈述一般的、地位低下的人或掌权者手下的人时，“用事”即“治事”。[16]55

可见，“治事”与“用事”都是指操作一般事务，尤其是与大道不同的俗事小事。王闿运正面谈及他的“治事”观可以从《王志·论通经即以治事(答张佩仁问)》中看出。

湖州分经义、治事为两斋，不知其经是何义，事又何事。经者常法，万物所不能违。后世事皆例条，知之无用。盐、漕、河、兵，其书充栋。依经论之，则盐不可税，漕不可挽，兵不可养，河不可治。疏泄因时，乌用成书？孔子曰：文武方策，人亡政息。故经不记事，但论道耳。且如西夷用炮，特以恫喝。我效而造之，将以欺谁？而推本算法，附会《考工》，不过欲徼用窃利耳，岂曰治事哉？勇士一人，雄入九军。而欲用炮，必失所守矣！国不患贫，而言生财， 《大学》反复戒之。今乃并心于矿政，假使金珠成山，枪炮填海，适足藉寇赍盗耳。世人但惩空疏之谈，若今所谓实事，乃反不如空谈犹为近理。士君子在野不仕进，唯通经明理而已，不必留情于无用之俗事。[7]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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